这些大学生为什么线上热聊线下“社恐”

频道:社交专题 日期: 浏览:3

“刚宣布要结束,众人立刻起身离开。”付明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,在青年志愿者团体中担任负责人,她为招募新成员建立了社交群组,同学们在里面互动频繁。后来她策划了这次面对面的交流活动,但实际效果与预期大相径庭。

到场后所有人都不开口,只是互相看着,仿佛彼此都成了陌生人,这种情况让付明至今想起仍感到不自在。为什么到了现场大家就不再交流了呢?她情不自禁地拿出手机,试着在群里发送了一张图片,结果立刻收到了许多回应。付明拿着手机伫立着,环顾四周,环境依然很安静。

付明的遭遇并非孤例。大学校园里,学生们在社交平台上互相发送图片,在群组里随意聊天,气氛十分活跃;然而,一旦转换到现实中的聚会、课堂展示,乃至普通对话场合,他们却往往变得话少。

近些年,社交焦虑(简称为“社恐”)正日益成为大学生们普遍关注的问题。根据《中国青年报》的一项调研,高达80.22%的受访大学生坦言自己有程度不轻的社交焦虑,另外还有6.90%的受访大学生承认自己承受着较为明显的社交焦虑症状。清华大学心理学系教授彭凯平强调,当前青少年群体面临一个显著问题,那就是社交能力不足,具体表现为社交恐惧以及合作交流方面的欠缺。这种现象的产生,主要归因于社交平台和人工智能模拟技术的广泛应用,以及它们在生活中的普及。

这些年轻人是否真的丧失了当众沟通的本领?那些在现实社交中感到焦虑的学子,又该怎样摆脱难以开口的窘境?

线上“畅所欲言”,线下“欲言又止”

打开宿舍房门时,新生刘响事先已经反复构思过迎新时的客套话。然而,当面对面见到同窗的刹那,他思维顿时停滞,只能讪讪地报以微笑。“见到本人后,话到嘴边突然卡壳了。”初入大学校园的刘响,目前正经历融入集体环境的适应期。开学前的宿舍群里,大家已经从拘谨变得亲近,甚至开始开玩笑、耍宝,可一旦住进同一间屋子,最初的那种拘谨感又冒了出来。

刘响研究出一种特殊的网络交流方法:首先询问对方的出生地,接着讲一些与地域相关的趣事,然后了解对方的兴趣所在,再发送一连串表情符号来拉近距离。这样一套流畅的步骤完成后,他很快就能和陌生人建立联系。

这种做法在现实场所难以实施,我自己也会觉得不自在。在微信对话框里,他可以慢慢思考措辞,信息还能便捷地撤销爱游戏app官方网站登录入口,谈话可以随时中断,甚至能够随意更换交流对象。此外,网络世界的记忆与现实截然不同:不断刷新的信息会迅速覆盖之前的交流,线上互动仿佛拥有更强的包容性,使人能够更自由地抒发,并且随时选择暂时消失。

零后群体伴随网络发展而成长,虚拟空间更像是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。一名在校大学生季小馨谈到,数年前曾风靡一时的“扩充好友列表”活动:借助动漫次元或不同社群文化,与五湖四海的陌生网友建立联系,在社交动态中互动,有时还会长时间交流。

然而在现实生活中,她必须顾及更多细节,季小馨这样说道,只要和对方目光相遇,她就会感到十分慌乱。面对陌生人,她能够展现的神情,远不如网络聊天时挑选的表情包那样传神自然,她内心深处存有自卑感,总是过分在意他人的评价,茫然不知该如何举止得体,显得有礼貌。口语交流时,说话的调子、面部神态、身体姿态等能够透露出比书面文字多得多的内容,正因如此,其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会被更加显著地察觉到,这就要求我们必须格外小心。

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副教授董晨宇向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表示,网络环境中,个体的自我展现更为容易管理。他以人们听到笑料的反应作为说明:网络里,人们能够便捷地发送多个“笑出眼泪”的符号;然而现实生活中,“笑出眼泪”的模仿则要困难许多。或许你可以伪装成发笑的样子,但旁人能够察觉到你的不真诚。而在网络世界,你对个人形象的操控程度更高。这也为我们的自我呈现提供了一种新方式。”

当与人当面交谈时,哪怕只有短短几秒的沉默,也会让她感到心神不宁。在巨大的精神负担面前,她宁愿退回到自己习惯且感到安心的网络环境,转而寻找一种更为松弛自在、可以随心所欲的交往方式。

假社恐:一场关于社交成本的计算

江年自认是现实社交的回避者,但实际交流时并不显得胆怯,他解释说,线下沟通需要付出过多时间成本,会干扰他的安排,他对此感到不便。作为一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,江年承受着较大的学业压力,他的日常生活非常有条理,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、学习、锻炼,生活节奏紧凑而稳定,几乎没有任何松懈的余地,一旦参与线下社交就必须打乱既定计划,从时间表中挤出一块空隙,他认为社交活动存在不确定性,需要承担相应的代价,这种代价对他来说很高昂。

网络环境里,他能够自由出入,想离开就离开爱游戏登录入口网页版平台,在处理学业或锻炼的短暂空档,会去处理那些积压了数小时的信息。大四学生许夏对此深有体会,她表示,有时候“社交恐惧”仿佛是一把隐形的屏障,当不想与人互动时,便以“社恐”为由拒绝交流。

这些所谓的“伪装社恐”的学子并非真的害怕与人互动,实际上他们多数拥有很强的交流技巧,只是利用这种方式有选择地避开一些不想参与的社交场合,他们根据环境和交往对象调整自己的社交表现,以便更有效地达成目标。

董晨宇谈到,当今社会趋向于更加分散化和快速运转,效率在人们的考量中超越了情感。网络上的文字沟通首先注重信息传递和效率,而面对面的互动则带来了情感的交流。在生活节奏快、压力大环境下,年轻人更习惯先衡量社交的成本收益,然后决定是否参与。

社交并非我当前追求的首选,我认为这样的决定十分恰当。或许,等我不再如此忙碌时,想法或许会转变。对于未来的人生旅途,我不清楚自己是否会继续沿用这一做法,不过至少在现阶段,我觉得这种方式更为适宜。

你永远无法在微信上拥抱一个人

人们总说,微信里难以给予他人温暖的拥抱。除了考虑效率与花费,现实中的交往方式,依然保持着网络交流所缺乏的真挚情感。

长期避免现实中的交往互动,同样可能引发实际的问题。付明谈到,自己曾经因为社交焦虑出现身体不适,“在情况最糟糕的时期,每当置身于人数众多之处,就会感到天旋地转、胃部难受,去医院就诊时,医生指出这些症状都属于心理因素所致的反应”。

在高校就读期间,付明通过参与学生事务,锻炼了与人沟通的技巧,不过当聚集人数超过三十人时,她依然会感到紧张。付明也曾应部分同窗的邀请参加集体活动爱游戏app入口官网首页,但最终都因为她的寡言少语而不了了之。

大三男生荆晓是该学生组织的中坚力量,承担着遴选新人的面试任务。有位同窗递交的履历内容颇为充实,表面看来与该职位高度契合,然而面试期间的实际发挥却令荆晓无法苟同。

不清楚什么原因,他们进行咨询时,他总是吞吞吐吐。虽然他主动给对方机会,先向其说明部门情况,又请对方说说想法,那位学生却只说没什么特别偏好。结果,他最终没能获得这个职位。

为了防止类似状况发生,部分有社交焦虑的大学生正努力增强现实中的互动技巧。针对这一问题,中国人民大学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学院的负责人胡邓提出,可以先从与三五个朋友一起吃饭、运动等简单活动入手;对于那些确实有需求的学子,还可以报名参加学校安排的集体心理辅导活动。由专业导师带领由六七人组成的小组,分阶段进行社交训练,胡邓认为这是增强人际交往能力的可行途径。

严重的社交焦虑应当尽快寻求医疗帮助,轻微的社交困难则可以通过心理辅导加以缓解。胡邓指出:倘若确实出现了社交困难的表现,建议各位学生先到心理服务部门进行鉴定。

胡邓指出,实施心理辅导的基础是当事人真正意识到改进的必要性。倘若对方认为无需调整,那么维持“线下社交恐惧”的状态也并无不可。所有心理倾向都应获得尊重,选择何种社交模式从根本上属于个体权利。

线上社交不会让我们更不会拥抱

许多人在高校阶段显现出社交障碍,缘于自身未能有效提升人际交往技巧,这完全是因为网络交流挤占了现实社交的场地吗?许夏表示。在她看来,人际互动是一种需要持续培养的技能,电子平台仅是赋予了一种新的可能性。症结并非虚拟沟通方式本身,关键在于个人是否锻炼了适应各种环境的交际本领。

荆晓在面试中发现,那些高中时期就接触过学生工作或参与过社会实践的大一新生,通常展现出更强的语言组织与人际交往技巧。

社交技巧并非固定答案,不会得到具体评分,它随着时间推移和阅历增长而不断演变,而且不存在唯一正确的解法。

微信不会使我们更加封闭。董晨宇表示,从社会心理学的观点来看,每个人都不是完全一致的单一个体。在不同的场合中展现不同的面貌,我认为这是很自然的情况。无论是网络社交还是现实社交,都为人们尝试自我展现开辟了渠道。年轻人更多地使用线上社交,这本身并非过错,关键在于他们是否对自己的社交状况感到满足。

胡邓觉得,网络社交的流行更像是社会生活的一种自发发展。以往玩游戏曾被视为麻烦,如今却变成普遍的休闲活动。这并非一种该纠正的现象,而是适应新科技环境成长起来的那批人的必然结果。

网络交流并未消除人类亲近的途径,反而创造了新的亲近途径。许夏表示:我们这一代年轻人,科技一定会革新我们的沟通模式,但对真挚交流的向往始终如一,我们在通过恰当途径与外界形成关联。

那次聚会不愉快地结束之后,付明不再勉强自己去参与陌生同窗举办的集体活动,她经常在网络上调侃、用流行语、随心所欲地发表看法,有时也会和朋友们在现实生活中简单会面,她认为和网上的朋友互动,是她偏好的社交途径,她觉得网络上的那个才是她本来的样子

季小馨最近面试时,使劲想和对方碰眼睛,下次集体活动,她不想再一个人闷着。许夏回到住处,在床边坐下,房间里安安静静的,忽然,手机屏幕发光,后头的室友在群里说了一句,“明天要冷了”。

根据应访客的请求,付明、刘响、季小馨、江年、许夏、荆晓采用化名,此事已获确认

习馨元是实习生,周家安也是实习生,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是蒋肖斌,信息来源于中国青年报

2025年10月04日 04版

网友留言(0)

评论

◎欢迎参与讨论,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、交流您的观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