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“社交恐惧”盯上年轻人

独自进行的活动种类繁多,对于有社交恐惧倾向的人而言,降低社交频率似乎并未削弱生活的愉悦感。

对许多“社恐人”来说,隐藏在聚光灯外让他们更舒适。
二零二一年,于《脱口秀大会》第四季的竞技场上,一位名叫鸟鸟的表演者获得了广泛关注。她身上集中体现了当前青年群体里几个普遍特征:性格文静、害怕社交场合、对自己的外貌感到不安,并且她将这些特点转化成了幽默的段子,受到了广泛传播。其中,比较出名的一则段子是这样的:假如遭遇老虎的攻击,你会向他人求助吗?我的回答是不会。要是没人搭把手,我大概会完蛋;万一真有人帮忙,又得跟对方客套一番。这个笑话特别切中了无数“社恐”朋友的实际感受。
害怕在众人面前讲话,一进入大场面就容易心跳加速、说话发抖;碰到一起工作的熟人,总想绕道走,不敢自然地问候;本来通过微信沟通得很顺畅,忽然接到语音请求,就想立刻把手机藏起来……当那些有类似困扰的人把自己的经历发布到网上,很快就能吸引到许多有同样感受的人。
社交恐惧,似乎已经成为年轻人中的一种流行病。
根据调查数据,从2016年开始,“社交恐惧”这个词汇的网上搜索量不断增高。在推特平台上,关于“社恐”的讨论主题已有数百个,例如“社恐人群的困境”“社恐对个体的影响有多深”等,很多主题的互动量超过一亿。
社交恐惧症究竟是什么?那些自诩“社恐”的人,是戏谑的称谓,还是确实承受着社交恐惧的痛苦?
你经历的“社恐”什么样
小爱早在求学阶段就意识到自己有轻微的社交焦虑。她的社交圈子不大,每逢中学同窗的集体活动或是大学同窗的聚餐,她总是显得格格不入。出发前,她会对同学们的近况充满兴趣,渴望参与其中。可一旦置身于聚会现场,多年的分别让她倍感无措,无法融入话题。日积月累,她就越来越回避这类社交场合了。家里的人认为小爱性格过于文静,常常劝说她多出去认识些朋友,毕竟“朋友多路子广”。小爱虽然心里清楚这个道理,却为不知道怎样“不刻意地开始交谈”而发愁。她总是担心,“没事时突然发信息是不是很奇怪”,“这个时间联系别人,会不会打扰到对方”。她向记者坦言,硬是让自己去满足家人的期望非常疲惫,在精神上也是一种负担。
二零二一年,小爱从研究生院校毕业,随即到一所小学担任英语教师职位。从职业性质来看,这份工作本不该让她感到社交障碍,然而,小爱却觉得自己的心理状态并没有任何改善。
“自从去年九月成为班主任,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了。”小爱表示,“担任班主任以来,需要负责组织家长会议,与会者都是比我年长、经验比我更丰富的人。因此我常常感到不安,担心自己表达不够周全,言语显得不够委婉,或者家长们的反应达不到我的期望。会议结束后,我有时还会反复回想,检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,或者有哪些地方的表现有待改进。”工作之后,社交负担加重,小爱愈发看重个人清静的时刻,以前朋友相邀,她常乐意应承;可一旦职场生活让她感到疲惫不堪,每逢周末便决意足不出户,只想躺着看手机,不论谁来邀约都不肯赴约。
也有像李悦(化名)这样大一年级学生,同样觉得有“社交恐惧”困扰。李悦自幼就不愿承受太多瞩目爱游戏最新官网登录入口,到了大学需要接触众多陌生同窗,他感到建立联系异常吃力:他生性文静,不喜处在众人瞩目之下,也不愿主动和生人交谈。碰到那些过分热络的伙伴,他总会觉得很不自在,迫切想要和社交场合保持距离。即便如此,李悦仍旧加入了校内的集体组织,意图提升自身的交流技巧。社团的新生见面会上,高年级的成员引导我们这些新加入者无拘无束地交谈,彼此认识。当时会场内寂静无声,我感到非常窘迫,内心十分不安。
担忧社交场合的窘迫,担心言语不当,忧虑受到他人密切注视……彼此对视却难以开口,无法活跃气氛,勉强维持场面会感到异常劳累,究竟为何还要参与社交活动?许多自认有社交恐惧倾向的人,都怀有类似的情绪体验。这种情况要看具体场合,小爱和李悦都说明白:假如和有相同爱好的或者能聊到一块儿的伙伴相处,马上就能没完没了地聊起来,什么都能谈,从天南地北说到世界末日。
这并非专业角度所说的社交焦虑症,天津师范大学心理学部教授杨春这样表示,由于对社交焦虑症缺少医学层面的认识,于是将自己在社交场合中的“反应迟缓”以及性格上的“文静”简单归结为“社恐”进行描述,实际上,当社交焦虑症在日常使用中被广泛化理解时,人们也逐渐淡忘了这种精神疾病所引发的剧烈心理折磨。
当“社恐”成为借口时
“平时不爱和人说话,是不是‘社恐’?”
“喜欢一个人待着,不会是得了‘社恐’吧?”
“聚会别找我,因为我‘社恐’呀。”
最新的一项覆盖全国高校学生的调查问卷表明,绝大多数被调查者承认自己有轻微社交焦虑现象;少数受访者坦言存在较明显的社交焦虑;极少数人则表示自己的社交焦虑程度非常深重。超过八成的被调查者确认自己有轻微社交焦虑,这一显著比例的现象值得深入探讨。当我们提及社交焦虑这个概念时,究竟想要说明些什么问题?
雪霏是一名大四学生,她属于学校学生会,也加入了志愿者组织,但她经常表示自己有社交恐惧症。她向记者透露:“‘社交恐惧症’对我来说更像是描述我的一种性格特点,说明我不喜欢与人交往。不过,必须的社交活动我还是会参加的。”
对某些人而言,“社交恐惧”便成了他们躲避交往、乃至躲开麻烦的一个十分便捷的理由。
阿哲在公司里以懂得享受生活而闻名。工作结束后,他会定期去运动场所锻炼身体,偶尔也会去电影院观赏影片;只要有机会爱游戏app官方网站登录入口,他每年都会安排一次远距离的出行。虽然是单身人士,但他擅长料理食物。阿哲常常把这类日常片段发布到社交平台上,周围的人们都对他这种生活方式表示赞叹。然而,倘若想要邀他一同外出,着实困难重重,身边人常戏称他为“内向”。阿哲的一位友人如此抱怨。他本人是我方的挚友,曾坦率表示并非“内向”;即便旁人将他的独处习性视作“内向”,他亦乐于接受,如此便可避免为无关紧要之人或事耗费心神。
早先,中国青年报曾与中国社科院、社交平台探探合作开展一项调查,针对当前年轻群体的社交状况进行深入研究,目的是剖析被广泛定义的“社恐”现象。对某社交网站18岁到35岁的成员实施问卷征集,收到有效反馈超过四千份,有40.2%的受访者承认有不同层级的“社交焦虑”,52.7%的人觉得社交方法不足,另外55.6%的参与者感觉个人条件不够好。
当代青年群体中,公寓式住宅瓦解了往昔邻里和睦的景象,自幼年起,他们与人交往的频次远逊于前辈;加之智能移动设备和网络技术的飞速发展,社交类应用软件广泛流行,年轻人逐渐显现出“虚拟世界纵情玩乐、现实生活缄口不言”的倾向。人们愈发倾向于藏匿于手机屏幕之后,不愿在公众场合表露自我。如今的社交圈不再像以前那样局限于小范围,人们不必再费尽心思去维持周围的人际关系,就能拥有一个比较安逸的生活状态;互联网的普及,以及人际交往范围的扩大,使得人们的社交途径变得多种多样。这或许也是现在“社交恐惧症”现象普遍的一个原因。
采访期间,小爱对自己表现作出了全面审视。她坦言,标榜自己“内向”,实则是为了逃避社交能力欠缺、社交信心不足的困境。赋予自己这个标签,仿佛就能无需面对这个挑战。而且,当前适合独处的事情实在很多。一个人享受火锅、一个人观看电影、一个人进行旅行,待在家中也能观看剧集、阅读书籍。减少社交,好像也没降低自己生活的乐趣,就不想着改变了。”
“社交恐惧症”并不“简单”
那么,到底真正的“社交恐惧症”是什么样一种病呢?
社交焦虑障碍也称作社交恐惧症,属于心理方面的问题。存在这种问题的人,在各种社交场合几乎都会感到恐惧或不安。杨春教授指出,当前“社交恐惧”这个说法很常见,许多年轻人是以开玩笑自嘲的方式提及“社恐”,导致“社交焦虑障碍”不像其他精神疾病那样受到公众关注。我们应该更多地从感受与理解的层面上关注社交焦虑障碍患者。”
社交焦虑症者之所以在社交场合感到紧张,主要源于他们的想法,他们害怕自己的言行举止会出错,担心出丑,忧虑自己表现不佳,被他人讥笑或受到负面评价。他们还恐惧内心的慌乱被别人察觉,从而引来负面评价。因此,他们往往表现出更多逃避社交场合的退缩倾向。
杨春用一种设想来阐释真正的“社交焦虑障碍”情形。譬如上司交给你一项任务,需要准备陈述,但在着手准备时,你可能会感到茫然。随着截止日期的迫近,有些人会因此感到紧张。当完成陈述后,你可能会反复思量自己的表现是否完备、表现是否得体、上级的反馈如何,这些情绪波动都是人之常情。这类人群在阐述观点前,常常先对自身产生负面看法、自我贬低爱游戏app官方入口最新版本,并过分担忧可能出现的失误;在发言时,会感到气息不稳、面颊发烫,就连听众中某人的一个目光、一声清嗓子,都可能会让他们觉得是对发言的不满,是揭穿他们恐慌的嘲讽。部分人的这种自我否定,不分时间地点,只要有沟通就会显现。
杨春向记者表示,当承受现实压力时,特别是遇到棘手问题需要处理时,感到担忧是人之常情:任何人都会有这种情绪。不过如果这种担忧导致内心备受煎熬,并且连续折磨自己三到六个月,甚至已经影响到正常工作、日常生活,让个人在社会上的角色难以正常发挥,那么就应该寻求心理医生等专业人士的帮助。
关于为何需要尽早治疗重度社交恐惧症,杨教授补充说明:许多患者在接受心理干预时,主要反映的是自己意识到的“社交恐惧”问题,但实际上伴随这种恐惧症的出现,很多人还会同时出现其他心理问题,例如场所恐惧、重度抑郁。合并其他病症会导致患者承受更剧烈的精神折磨,社会交往能力严重下降,并且自杀倾向也会随之增强。杨春曾接待一位有严重疑病症困扰的来访者,这位来访者每周都坚持去医院做身体检查,检查结果却总是显示正常,检查项目甚至涵盖了肠镜和胃镜。针对这种情况,我们只能先通过药物来减轻她的疑病情绪,等精神科医生同意后,再进行后续的心理辅导。
怎样直面“社恐”
部分年轻人在社交网站标明自己有社交恐惧倾向,但这其中许多人,其实只是对某些生活或工作场景感到轻微的担忧,或者难以适应。
杨春针对轻度社交焦虑的人,提供了一些自我控制的方法,这些方法对于一般人减轻紧张情绪也是非常管用的。
开始进行脱敏治疗,需要主动进入容易引发不安的社交场合,多给自己接触这些环境的机会。当察觉到紧张情绪时,要留意这种感觉,通过调整呼吸来帮助自己平静下来,以此减轻紧张可能引发的生理不适。比如,对于害怕在众人面前讲话的人,可以尝试多去参与需要公开发言的场合,或者经常地让自己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之中。一旦公开讲话的过程开始了,假如实际效果并非事先构思或期望的那样,那么你便不会因为站在众人面前发言而变得过分慌乱不安了。
另一项关键是要做好分析原因。按照旧有看法,出现状况必须先查找自身的问题,然后再考虑外界因素。对于那些把失败推给环境的人,我们觉得这是缺乏担当的体现。很多社交焦虑症患者的症结在于对自己要求过于严苛。他们应当明白,在纷繁复杂的场合,个人的付出仅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,同时要坚定信念,相信随着实践的持续积累,能力会不断进步。杨春这样认为。对于常人而言,学会与自我融洽相处,接受某些情况确实无法掌控,或许更能沉浸其中,而非执着于成败。
谈及“原因”这一概念,杨春着重指出家长与学校对学生施加的教育影响十分关键,孩子年幼时尤其看重长辈、同伴以及权威人士对自己的看法。部分孩子对负面反馈更为在意,即便不断遭受批评,也可能会主动寻找消极信息,从而忽视正面的评价。这种情形相当糟糕,可能会给其日后的心理成长埋下不良的伏笔。而根据相关数据统计,一个人如果较早出现社交恐惧问题,那么其一生中持续受此困扰的可能性通常会比较大。
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个体,参与适宜的社交互动是所有人共有的内在愿望。我们倡导社会各界对各类人群的交往方式给予充分尊重,既要认可多元并存,也要理解个性差异,还要支持独特成长路径。此外,我们建议年轻群体不要惯用“社交恐惧”作为逃避责任的借口,应该积极探究内心不安的根源,设法消除它,或者掌握与之和谐相处的技巧。通过这种方式,你克服的不仅是社交上的不安,而是在战胜困难的过程中又向前跨越了一大截,杨春这样说明。